亲爱的怡文

窗子4年前亲友们437

亲爱的怡文

 

印象中第一次见面她是入学不久的小学生,有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,在客厅里飞来飞去,活泼漂亮生动可爱,父母很爱她,给她极大的自由。

她的母亲是国内残障公益领域最早的创始人,业界大姐大,狮子座,娇小的身躯却有天生的霸气,绝对说一不二的劲儿,干练果断。唯独对她,仿佛百依百顺似的,那叫一个柔声细语。

那时候,我仰望他们----怡文的父母,被他们对残疾朋友的付出深深感动。

不记得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见面,反正她突然拉我进到自己的房间,关上房门,不让任何人进来,要我陪她玩儿。不记得玩儿什么,最喜欢和儿童对话,他们的话里有一种天真可爱,令人欢喜。

那天夜里,她决定要我陪睡----天哪!那时候,我还没办法在孩子面前脱掉假肢,裸露残缺的身体,也不会拒绝,只好趁她睡着的时候脱掉假肢,一夜不安,趁她未醒时起床,穿戴整齐。

可怜的人哪,不能面对自己的真实,也无法坦然与可爱的儿童真实相对。

我们就这样亲密起来,她拿我当朋友的,我也拿她当朋友了。

她妈妈十分不解。

我也十分不解。

后来,每次去福州培训、学习、开会,都会去她家,和她玩儿在一起,东聊西聊,记不得都说了什么。

有一次,听她在那嘟哝“有两个妈总比一个妈好,因为一个妈不同意,另一个妈还会同意。”当时全没意识到她的意思,倒是她妈明白,而且不同意她有两个妈,她妈说“你又不是没有妈妈。”

有缘人就是这样,不知咋的,我们又在北京相遇,那是2007年的暑假,她10岁,穿一件蓝花修身旗袍,好看极了,整齐的妹妹头,灵动飞跃,活泼可爱。我们就一起游北大、颐和园、自然博物馆……想起来了,又有一天,她跟我住到亲戚家空置的房间里,蹦来蹦去,简直欢乐无边,她妈妈那天陪伴孙大姐,没跟我们一起。

就是那次的北京同游,她妈妈对她说:好吧,那就叫干妈吧。

她轻声羞涩地叫了一声:干妈。

我这里也轻声羞涩地应了一声。

心里感动极了,我和这孩子是前世有缘啊!

并没有密切的联系,我们还是随缘相遇,主要是和她的母亲,大家都叫她小瑜姐。除非去福州公干,会见到她。每一次都欢笑愉快。

有一年,我在南国,收到小瑜姐一篇长文,写升入初中的女儿精神抑郁后,母亲的震惊、深痛、沉思和分析。我也震惊极了,他们这个家庭,完全没有一望而知的“问题”--那种压迫和否定还有管制,那种坏的亲子关系,没有呀!他们看起来非常自由,尊重孩子,包括孩子不上学的自由,怎么会这样呢?

我全不理解。

终于又住到他们家里,整整一周的时间。发现怡文常常不愿意吃饭,还有,他家的饭菜非常符合“营养学”,精准,牛肉每人每天多少,牛奶、鸡蛋和青菜,还有每天不重样的新鲜海鱼,公式一般的饮食,我戏称“没油没盐还不烧熟”,是低油少盐尽量不破坏食材营养的食物,一个月减肥十斤没有问题。有一天,小瑜姐和怡文与我对面,边吃边聊,小瑜姐并没有专门看女儿吃饭,可是,忽然她说“怡文,刚才这块牛肉你只咀嚼了6下,应该咀嚼8下”(次数记不清了,意思是这样),我内心大为震惊:天哪!这是怎样的密切关注!她不动声色与我对谈,眼神都没飘女儿一下,居然数出她咀嚼的次数,这太可怕了!

那次离开之前,小瑜姐问:你在我家住了一周,看到哪些教育问题?

我说出了过度关注的可怕,举了咀嚼牛肉的例子。

她表示接受。

再后来,我曾在她家最长住过一个月,发现他们一家人智商超群,读书、学习的能力不是普通人能及的,比如我一周才能读完一本书,她们母女每天的阅读量都超过一本书,而且读过的书,不说倒背如流,也能清晰讲出细节,分析出全书的特色,比我读十遍还要明确清晰。

她们母女都爱写作,小瑜姐原是数学教师,又在残联机关工作到退休,退休后连续写出好几本书,游记、传记和小说都有,每年都有作品出来;怡文的小说属魔幻荒诞类,小众的爱,她有自己小范围的读者群,都是年轻又有才华的小朋友,我读了,仿佛有一点明白,又说不清楚,感觉那种表达含蓄到了压抑的程度,可文字里的才华却依然无法掩盖,这姑娘是个才女。

怡文的才华从她学意大利文也可以看出,在高中阶段的假期去广州学了几次意大利语的培训班,就考取了意大利最古老的大学,与但丁相关的那所大学。

她却更爱写作,不愿读大学。

我们又有七年没见了,这七年发生了很多事。

我的生活更是翻天覆地了。

她们母女“长江黄河两万里自驾”,途经宜昌,也是第一次到达宜昌。

她们先到机场接我,然后一起回家,已是深夜。

她们看起来还是七年前的样子,变化不大。虽然小瑜姐的头发花白了(我的头发几乎全白,染黑的),她不肯染发,脸上的皮肤却依然光润白细,比我显得年轻许多。怡文是大姑娘了,七年前的长发又剪短,齐肩,中分,好看。她的气质沉稳、温和、大气。还是很喜欢她。

这七年,我们几乎连“新年快乐”都没有说过。

我们又嘻嘻哈哈,仿佛天天在一起似的。忽然看见了小瑜姐身上那种“官员”的痕迹,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,总跟她“吵架”,她不接我的招,表达还是温言细语,但那种“不可置疑”“应该不应该”“不是你说的这样”还是独断专行。对怡文说“你得主持公道”,孩子回答“我保持沉默。”我说“你太不容易了”,她答“我太不容易了。”

好吧。

母女们其实亲密极了,相处的时光还是那样说笑打闹,默契和谐。

但愿大家都欢乐。

可我心里还是有疑问。

问怡文:你的写作是魔幻类的吧?

她说:算是吧,就像战后西方有颓废的一代,我们也算这一类吧,就是逃避现实。

问:是因为感觉到现实的压迫吗?

答:当然有对现实的了解,感觉到一些不喜欢的,才想逃避。

那是什么呢?我没有问下去。

许多人眼热她们的母女同行,说:“女儿愿意陪着母亲自驾游,多难得。我的女儿就不愿意跟我一起出门。”

怡文说:“我和她关系好。”还亲热地拍拍母亲的肩。

看到的人继续说:“看来,我得检讨一下自己,为什么女儿不愿意同行。”

大家就哈哈一笑。

短短相处了两天,她们又要前行。

只有为她们祝福:平安健康快乐!行程顺利!

多数的时候,怡文是不说话的。

不说话的时候,我其实不知所措。

这个孩子已是我心中的牵挂,只有深深的祝福!祝愿她一生安康喜乐!祝愿他们一家人幸福平安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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